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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01李琳山:很多中文語音輸入產品都用到我的研究成果,但我沒賺到任何錢 570 期

Author 作者 崔聖揚/臺大電機系學生。 林宮玄/任職中研院物理所,兼任本刊副總編輯。
臺大電機系李琳山教授,於1977年於美國史丹佛(Stanford)大學拿到電機博士,於1979年回母系任教。回臺灣服務後,才決定投入之前完全不熟悉的領域──語音辨識,也就是現在人們熟悉的「語音輸入」服務。李教授長期研究華語的辨識,對目前廣泛在電子產品中使用的中文語音輸入服務,有巨大的貢獻,也因此於2016年獲得中研院工程領域的院士榮銜。大約在1990年代,家用電腦開始普及,較年長的讀者應該非常了解當時的電腦是多麼大且慢,硬碟容量只有幾十MB,而現今一個小小的記憶卡容量就有幾十GB,足足多了1000倍。李教授在那個年代即投入語音辨識系統,在硬體資源不足情況下,需克服許多研究上的困難。李教授在2017年 1 月 12日接受本刊專訪,分享其研究的心路歷程與教育心得。
 

用勇氣闖蕩世界

科:您在早年攻讀加州史丹佛大學電機博士時,從事的研究為人造衛星通訊。畢業後為何決定回臺灣教書?研究主題為何轉向語音辨識及訊號處理分析?

李:當時我認為只要能在史丹佛大學求學,做任何研究都行,而剛好人造衛星通訊是唯一可以拿到獎學金的主題,所以我就決定投入這個領域。求學期間我有仔細思考過:「 拿了博士,之後呢?」,當時我觀察身邊臺大電機系學長們的工作及生活,他們因為臺灣當時幾乎沒有電機相關產業,最後都選擇在美國落地生根,有些人當上大學教授,有些則在重要的研究機構工作,譬如貝爾實驗室(Bell Laboratories)及 IBM。但我不想和他們一樣,我想走一條不同的路:「回臺灣。」當時有很多人勸我說:「你回臺灣能做什麼?人造衛星通訊無法在臺灣發展,你在臺灣沒有背景、沒有人脈關係,誰會理你呢?」我說:「在臺灣確實沒有人會聽我的話,會聽我的話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學生。」我的第一念頭就是回母校 (臺大電機系)教書,因為我自 己在讀電機系時非常茫然,不知道我讀的東西到底對不對、是否有用,譬如我們讀的電子學是介紹真空管的,然而書店裡最新的課本卻是積體電路的應用。當時我們大學畢業的工作在臺灣也僅限於臺電、電信總局(中華電信前身),這兩個單位的技術都是從國外引進的,因此在這個工作環境下,90%以上的同學都是出國深造。 當時我自己也希望能到國外一流的大學拿博士,希望有天回來能勝任電機系的教授,改善其學習環境。這是我當時心裡的志向,但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因為別人會覺得你想的太美了,一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敢講。所以當我拿到臺大電機系的聘書時,就確定我要回來,沒有考慮其他的機會。

至於研究語音辨識,這又是非常偶然的情形。我在1980 年的春天回到臺灣擔任教授,發現想教的課都有我的老師在教,但我每學期又得開授兩門課程,所以到第二學期時,已經不知道能開什麼課。這時我偶然地接觸到一本教科書,叫作語音處理,那是一九七幾年寫的書,翻了翻後,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麼,但我看得懂裡面的數學運算式,所以就決定開這門課,我一邊教一邊讀,等到學期結束才弄清楚教科書裡的內容,這是我後來做華語辨識的起頭。當時我給自己一年的時間,重新摸索在臺灣可以做什麼研究。那時最重要的考量就是資源,當時這裡什麼資源都沒有,沒有實驗室、電腦、設備、經費,所以一定得做最便宜的研究。在這考量下,我在臺灣的前20 年就一直做兩個主題的雙管研究,一個是通訊理論,做理論只要一支筆、一張紙就行了;第二個主題就是語音處理,在那個年代已經有所謂的微處理機,微處理機可以作有限的運算,可以拿來分析語音訊號。過了20 年後我決定停止通訊理論的研究,全心投入語音研究。專心做華語語音研究也有20 年吧!之後的研究再延伸到其他語言。早年國際上的文獻都是有關英語的研究,至於其他的語言如德語、法語或日語都非常少,華語是根本沒有,所以我認為華語的研究相當值得發展。

科:您覺得在您任教的臺灣大學,目前學生最缺乏什麼能力?

李:臺大學生現在最缺乏的是──大志、企圖心、勇氣、信心。……【更多內容請閱讀科學月刊第57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