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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2024）年8月刊登於《疫苗》（Vaccines）期刊的一篇病例報告，在近日引發諸多有關實驗倫理議題的討論。該論文的作者為克羅埃西亞薩格勒布大學（University of Zagreb）的病毒學家哈拉西（Beata Halassy），她將實驗室培養的病毒注射在自己的腫瘤上，嘗試治療乳癌。

2020年，哈拉西發現自己左側乳房的乳癌二次復發，但她的身體已無法再承受新一輪的化療。因此，她研究了相關文獻，決定採取尚未經過證實的治療方法——溶瘤病毒療法（oncolytic virotherapy, OVT）來治療乳癌。而在今年發表的這篇病例報告，就詳述她如何自行實施OVT、治療三期癌症的歷程，且癌症至今並未復發。

OVT是一個新興的癌症治療領域，此療法利用病毒感染、標靶癌細胞，激發人體的免疫系統對抗癌細胞的反應來進行治療。至今為止，大多數有關OVT的臨床試驗對象皆為晚期轉移性癌症；但在過去幾年，已開始有研究人員在癌症早期採用OVT。2015年，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FDA）核准了第一款OVT的藥品「T-VEC」，用來治療轉移性黑色素瘤（metastatic melanoma）。但目前世界上並沒有其他已受批准、可用於治療乳癌的OVT藥物。

哈拉西雖然不是OVT的專家，但她具有在實驗室培養、純化病毒的專業知識。在治療過程中，她選擇連續使用兩種不同的病毒來標靶她的腫瘤，分別為麻疹病毒（measles virus）、水泡性口炎病毒（vesicular stomatitis virus, VSV）。她根據過往研究，得知這兩種病原體都會感染腫瘤起源處的細胞，並且曾應用於OVT臨床試驗中；而麻疹病毒過去也曾針對轉移性乳癌進行過試驗。

在為期兩個月的治療過程中，哈拉西的同事使用她製備的材料將病毒直接注入她的腫瘤中，進行了一系列治療。此外，她的腫瘤科醫師也在這段期間對她進行監測，以便在OVT出現問題時能及時介入並改用傳統化療。哈拉西採用的治療方式似乎有一定的效果，她發現腫瘤尺寸在治療過程中大幅縮小並變得更軟，且未出現嚴重的副作用。最終，腫瘤也與所侵入的胸肌和皮膚分離，使它在手術過程中更容易被切除。他們也針對切除後的腫瘤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腫瘤已被淋巴細胞徹底浸潤，OVT確實依哈拉西的預期發揮作用，並刺激她的免疫系統攻擊病毒和腫瘤細胞。在手術後，哈拉西也接受了一年的抗癌藥物曲妥珠單抗（trastuzumab）治療。

哈拉西將她的實驗結果與發現撰寫成報告，卻收到十幾封期刊的拒絕信，主要的拒絕原因是論文中涉及了自我實驗。美國伊利諾大學厄巴納－香檳分校（University of Illinois Urbana-Champaign）的法律和醫學研究員謝爾科夫（Jacob Sherkow）在《自然》（Nature）期刊的報導中表示，他對於此結果絲毫不意外。謝爾科夫認為，哈拉西遭遇到的問題不在於自我實驗，而是她發表的這項研究結果可能會鼓勵其他人拒絕傳統治療並嘗試類似的方法——尤其是癌症患者特別容易嘗試未經證實的治療方法。然而他也指出，確保這些透過自我實驗的知識流傳下去也很重要。

哈拉西認為對自己執行OVT需要許多先備科學知識和技能，因此不太可能有人試圖模仿她。不過這段經歷也為她的研究帶來了新方向，目前她已獲得研究透過OVT治療家畜癌症的研究資金，未來也將持續研究這項療法。

新聞來源
Corbyn, Z. (08 November 2024). This scientist treated her own cancer with viruses she grew in the lab. Nature,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4-03647-0